“马上联系莫总,让她联合公关公司发表一篇声明,大意为:她不计前嫌原谅刘哲新的过错,希望外界也能给与夫妻二人更多的包容。”程寇一边说着,刘茹茵就在一边马不停蹄地记下。
而后,她又问何舒:“公章的使用权限有哪些?使用程序是怎么样的?”
何舒马上回答:“商城所有合同与钱款流动,都需要那些章,使用程序也是根据事件大小来决定流程,比如牵扯收购或大额款项转出流入时,需要两个股东以上和财务经理以上级别进行监督,但若只是商城常规运营的话,由董事长直接使用就可以了。”
程寇略想了想,说:“联系莫总,让她尽可能联合更多的股东在商城首页发表公告,大意为:商城最近有重大合作项目在谈,牵扯到商城以后的规划,故之后企业所有的运营情况都由股东会全权商议决定。”
何舒对着笔记本一顿敲打,又补充说:“其实还有一种方法。”
“你说。”
何舒眉头紧锁:“让莫总联合股东对商城进行改革,变化logo和更改商城旗下分公司的主体名称,这样就可以宣布原来的公章废弃不用。”
“好,这部分你们决议就好。”
“那……”何舒迟疑着,问,“这样会不会干扰您这边?影响下次的离婚决议?因为刘哲新出轨的新闻已经闹得到处都是了,加上这次抢夺公章……”
只要有眼睛的人,都能看出来他们夫妻两个感情的确早就破裂了。
程寇抿了抿嘴,上扬一丝笑意,“不会。”
众人疑惑地看向她,想听听她到底有什么办法。可程寇无视众人的困惑,只淡淡笑了笑,说:“他们不敢。”
他们不敢拿出这些举证。
因为只要在法庭上拿出这些证明婚姻破裂的所谓证据,就能证明刘哲新为过错方,到时候再去谈财产分割,对莫然的损失也能降到最低。
他们不会干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。
而莫然要的,是温水煮青蛙,让刘哲新分不到一分钱。
抢夺公章一事果然加速了离婚案的审判,第二天,程寇就收到了法院的开庭通知。
一个星期后,莫然刘哲新离婚一案正式开庭。
这是程寇第一次亲眼看见刘哲新本人,与网上流传的视频不同,他与人说话时轻声细语,丝毫没有暴躁阴险的模样,在这样一个正式的日子里,他整整齐齐穿了西装七件套,马甲、领巾都规规矩矩地不曾遗漏。
俨然一个道貌岸然的绅士。
“程大律师,祝你好运。”丁玉华站在一边推了推眼镜上鼻托,笑着开口。
程寇微微点头,“谢谢师兄,也祝你顺利。”
庭内,众人落座。
冗长的流程走完后,开始双方律师发言。
对于丁玉华,程寇还是有一定了解的。
他打官司向来中规中矩,喜欢以反问论证证明己方的论点,就跟他的为人一样,虽喜欢出言冷嘲热讽,但出不了新意,他每次输给程寇的,都是因为没有证据反驳她刁钻的角度。
说白话,就是对于程寇的诡辩,他毫无办法。
果然,他先是赘述了一大堆夫妻二人分居不合的时间点,又赘述了一大堆刘哲新为叮叮商城付出的汗马功劳。话一说完,审议庭内的所有人都沉默地点了点头。
最后,他提出诉求:“我的当事人刘哲新与被告莫女士已分居超过两年,无事实婚姻,夫妻二人感情生活破裂,已无法调和,根据《婚姻法》第四章第三十二条第四条规定,希望审判长尽快判决离婚。”
轮到程寇,程寇先是提交所有原件证据。而后开始冗长的叙述,由‘尊敬的审判长’开始,直至法律条款念完结束。
其中,她说:“尊敬的审判长,根据原告代表陈述,原告与被告早在年分床,年分居,但根据二人联系事实来看,情况并不属实。医院证明,证明显示原告患有严重的腰间盘突出,为了原告健康着想,被告才提出分床决定。
年,也是因二人名下共同所属企业工作调动原因,原告才暂搬离龙水别墅,而且期间我的当事人莫某也会不定期出现在亿达公馆,也就是二人从前居住的婚房,根据物业提供的监控显示,这间婚房现在是由原告刘某新在居住,这两项重大时间节点都在我提交的证据原件中完整表明,请审判长采纳。”
“她什么时候去过亿达公馆!年分床期往前数五年我都没碰过她,摸她就跟摸橡皮一样,早就没感觉了,我……”刘哲新急了,刚刚的绅士模样灰飞烟灭。
还未说完,便听到庭内传出庄肃一声:“安静!被告代表律师请继续。”
程寇点头,继续说:“我的当事人向来尊重原告所有意见,包括从对原告抢夺公章的处理态度上也可以看出,我的当事人在原告做出极其危害公司秩序与利益的情况下,也仍旧发表声明说愿意与原告一同承担,这足以表明我的当事人对原告感情浓烈,爱意犹存。”
“你放屁!”维持多时的假面因这句感情浓烈忽地破防,刘哲新无法再忍,脑红了脸,指着对面的女人张牙舞爪地想要扑过来。
“安静!”审判长面色下沉,警告道,“原告若在庭内大声叫喊,本席会视你为藐视法庭。”
话落,鸦雀无声。
程寇继续,请求播放两条视频,一条是配送员送花的监控视频,另一条则是母亲感谢刘哲新送来土特产的视频。
“如果真如原告所说,二人感情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,那为何去年12月23号的时候,原告还会送江城土特产来给被告母亲呢?还有前年1月1日,为何又送了一大捧鲜花到龙水别墅呢?”
“我!……”
“尊敬的审判长,感情这件事,不爱的时候,恨不得以前做过的事都是假的。爱的时候,恨不得将生生世世都许诺完。由我当事人提交的证据来看,二人感情只是出现细小裂缝,并没有到无法调解的地步。但既然我方当事人愿意原谅原告所犯下的一切过错,那么,我们就不该将二人以往的感情视作无物。
据以上证据所示,我方当事人莫某对原告刘某新仍无法割舍,二人感情并未完全破裂,请求审判长再给与我方当事人一个挽回家庭的机会。”
“你放屁!莫然你就是个贱人,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,你就想霸占公司想让我净身出户,我告诉你,你做梦!”
程寇的话一说完,刘哲新再也按奈不住,他大叫着跳了起来,嘴里污言秽语没有丝毫避讳,丁玉华冷眼在一边扶额,透过眼镜镜片看过来的视线,如蜜蜂针尾。
审判长一连敲了几次法槌,庭内才终于安静下来。
“原告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?”
丁玉华点头,“有。”
“据被告方所述,我方当事人每次与被告联系都是系于女婿与父亲的身份,从未以丈夫身份对被告有过任何情感表达,故被告一方所述之事实,并不可归于二人情感连接,望审判长慎重决策。”
丁玉华的最后叙述其实算是垂死挣扎,搅乱浑水,程寇对他这次的表现十分意外,向来打直球的丁律师,竟会委曲求全,只求停审再开的结果。
莫然暗暗捏紧衣角,故作镇定地看了一眼程寇,程寇朝她微笑示意。
这场判决本来就是朝着拖延时间的目的,虽没能直接要到不予离婚的决议,但对她们来说,也算是一个好结果了。
庭外,众人从大门出。
端着摄影机和举着话筒的记者蜂拥而至。
“莫总,请问判决如何?”
“莫总,请问离婚一事,对叮叮商城会有什么影响?会波动股价吗?”
“莫总,看这边!”
众人叽叽喳喳地,将通往室外停车场的路挤得水泄不通。
莫然的视线隐藏在墨镜之下,但众人还是看到了她嘴角的微笑,她在保安的簇拥下停住步伐,说:“感谢社会各界的关心,我与先生感情一事,将慎重处理。我相信先生不会枉顾我们二十三年的婚姻,不管结果如何,我们都将以亲人和朋友的身份继续生活。”
“让让。”
“不好意思,请让一下。”
保安将莫然继续围在保护圈里,继续前行,临上车前,莫然朝程寇的方向看去,微笑点头。
这边人群还未得到疏散,刘哲新一行人也从庭审门口出来了。
众人又像蜂窝一般,涌至他的周围。
丁玉华没守在刘哲新身边,趁着采访,他快步走到程寇身后,说,“说来我还要得谢谢你。”
程寇停住开车门的手,回头看他。
“要不是你说,赢就行了,我还想不到这一条路。”
赢就行了,只要不是败诉,就都是赢。
程寇笑了笑,“师兄不用客气。”
周围纷纷扰扰的,二人一侧一正地对视而站,就在丁玉华准备脱身离开时,接受完采访的刘哲新突然出现。
他对着程寇方向吐了一口痰,恶狠狠地道:“你给我注意点。”
“注意什么?”
恼羞成怒之人,程寇见得多了,她本想当做没听到,可自己背后却突然传出一声质问。
她回头看去,只见井炽一手插袋一手点烟地站在不远处,他言笑晏晏地看着刘哲新,宛如在问‘吃饭了吗’般平常。
但谁都能听得出来,他话里的威慑与警告。
刘哲新瞥了他一眼,只觉得有些眼熟,但并未放在心上,他冷哼一声,又狠狠剜了一眼程寇,而后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去。
丁玉华站在一边,用一种十分可惜和鄙夷的眼神深深地看了一眼程寇,而后也跟随离开。
程寇对师兄的责问并不放在心上,毕竟当年她从嘉仁离开时,比这更赤裸的责怪鄙视她都接受过。
程寇转身面向井炽,问:“你怎么来了?”
“接你。”
“我有什么好接的?”
井炽不答,反对着刘哲新车队不停拍摄的记者们努了努嘴。
程寇轻笑,“怕我乱说话,损害律所名声?”
井炽恨抽了一口烟,没有否认,“算是吧。”
他不继续说,也没有其他的动作,程寇就站在原地等着,也不打开车门。二人对面站了十几秒,井炽将烟头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摁灭,说:“吃饭去。”
“跟我?”
“我说的不是普通话?”
“……”
井炽没了耐心,转身上车,丢下一句,“跟在我后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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